呼市一中校庆随想
李荣 郝秀棠
我是呼一中七O届的初中毕业生,在呼一中的三年学生生活,我们完全是在当时“深挖洞,广积粮,备战备荒为人民”的政策路线下走过来的。每天主要的任务是烧砖、托坯、挖防空洞,呼一中的地下人防工程完全出自我们的手。学生上课则成了捎带,我们班那时不知什么原因成天换老师,这个没熟悉,明天就又换一个,数学课只记得老师成天有一句口头语“你们钢笔不拿,本子不拿”。
更悲惨的是1971年3月28日,我们排着队从学校出发,走到新华广场,在广场短暂逗留后,被送到乡下去。那天老天好象也极不情愿,漫天的黄沙刮得连眼都睁不开,用现在的话“沙尘暴”卷着我们像囚犯一样,唯一没有真枪实弹的军警押送。汽车出城后,分不清哪是天,哪是路,我们不知朝什么方向走,不知去的地方有多远,去的地方能挣几分工,一分工能挣多少钱,干一年活能不能填饱自己的肚子。汽车走了很久,路途曲曲弯弯,又过河又上坡,终于来到一个山沟沟里,在这个山沟沟一呆就是五年。农村的五年,庄稼地里的活,即使男人的活对我都不在话下,拉马、帮耧、跟车、拔麦子、割大田作物,谁都得承认,是好受苦人,好劳力。然而因为我们呆的地方是呼市郊区最远的地方,跟乌盟、凉城打交界,在地里干活时经常和凉城的人坐在地头攀谈。每次想回家必须打整工,几十里的土路足足走几个小时。冬春地里什么也没有,一眼看到山跟;夏秋地里庄稼高过人,而且必经一片坟地,谁都知道土坟堆没什么可怕,可谁也惧怕那些土坟堆。太早不敢走,太晚不敢去,一个人绝对不敢走的。当时汽车没点,想要回家必须前几个小时就得在路边等,在空旷的原野上,站一较高的地方,刮风、下雨也不敢离开,几个小时下来想上厕所也不敢离开。冬季任凭西北风嘶嚎,凡是能裹着的地方还好,包裹不住的地方第二天肯定让你脱皮。刚下乡时,我记得一个同学说“三年回不了城,就上吊”。那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开始并没悟出这句话的严重,当五年下来这句话成了经典。真是连死的心也有了,漫长的五年几乎耗尽了我的生命。当我下乡时没有人说你是历史反革命子女你不可以走。而你想要离开农村那片广阔的天地时,我是历史反革命子女,一个永远“可教育好的子女”,你的表现再好,想要离开农村——那个与我毫无瓜葛的地方时,竟比登天还难。毛主席说有三座大山摆在中国人民的面前,然而对我来说想要离开农村,摆在我面前的是每走一步都是一座大山,夹着尾巴小心谨慎的数着脚下的步伐,生怕哪一脚踩死一只蚂蚁都会招来杀身大祸。大学、中专的大门不会为我一个历史反革命子女开,招工我是以百分之九十七,一百人带三个,把我带回来的。夜夜不敢入睡,瞪着眼睛盼天亮。从填表到回来体重整整少了十三斤。当我们下乡返城二三十年后,我有心仍在寻问张三去的地方离公路近,你是怎去的,人家说学校什么人是我的亲戚;李四的地方工分挣的钱多,你是怎去的,人家说工宣队的什么人是我的亲戚。然而我们没有就必须发派到人不愿去的地方,我们去填充下乡实数。我在农村呆了五年,更有呆了八、九年的。当他们最后返回来时单位只有区、集体,各父母单位。他们下乡时间最长,工作最不好,下岗待业最早,十六、七岁下乡,而立之年返回,上有老,下有小,他们的重新面对人生,吃饭居然成了首当其冲的问题。
然而对我来说,依然有让我感到欣慰的地方,当我在为人之母时,我的儿子也是在一中上了三年高中。我儿子在一中的三年,一中是以教学为主育人的。他以德、智、体三方面全面发展度过了高中三年。我感谢一中为我培育了我的儿子,一中使他成为一个优秀的孩子。
谁问我你儿子在哪上的高中,我骄傲地回答:和我一样,在“一中”。我为我儿在一中的三年感到骄傲和光荣,我儿在一中上学,填补了我心中的空缺。如果有来生,如果来生允许让我上学,允许让我读书、识字,我仍会毫不犹豫的、义无反顾的选择一中,一中仍是我梦牵魂绕的地方。
作者简介
李荣、郝秀棠,呼市一中70届初中毕业生。其他情况不详。